第五十七章 夜半哭声

老八的命是保住了，可是胳膊没保住，残了，再用力的，胳膊也动弹不了。他在炕上躺了将近半年才能出来。老八的媳妇也落下了病根，过去精明能干的一个人，现在老是犯魔怔，眼光呆滞，看起来傻乎乎的。问她那晚到底怎么了，她摸着脑袋，说不出。不过，后来她一看见那个小男娃，就吓得乱叫乱钻，满眼的恐惧。

她说不出，外人也不知道她到底咋了，不过人都看出来了，她害怕那个男娃，人都说，这个男娃是个灾星，他一来，村里就要倒霉了。

小男娃还是每天白天到处晃悠，晚上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窝着。每天晚上的哭喊声总是到时间就响起，哭得人心烦，发慌，有人循声去找，又找不到。都认为肯定是那个男娃，寻思着把他赶出去。

这天，二娃把收拾的半袋子麦糠秕秕倒在场里，抡着连枷打。已经进了三伏天，天正热，他了一会儿，他就热得满头的汗，他晾了一碗水在场边，正准备撂下连枷，过去喝口水，一回头，看见那个小男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场边了。可能是刚才连枷响，他没注意。猛然看见他，二娃还吓了一跳。

老八他大噗通跪在地上，抱住先生的腿，说：“我求你了，你跟娃用些药，咱屋这情况，拿啥到县上去呢！你要不是不管，娃就没命了。我求你了。”老汉老泪纵横，抱着不肯松手。

先生说：“不是我不看，你这病我就没法看么，这是外伤，又不是病，一般的伤我能处理，你这个太大了，把小胳膊的肉都给削了，我咋处理么！”

老汉反正就是抱着不丢手。老婆一看，赶紧从炕上下来，跪在地上，哭着说：“好先生呢！你给看看吧，你就是菩萨，大仁大义的菩萨，求你把我娃看好，没有娃了，我两个老东西咋活呢！”

村里人都看不下去了，不少人也流了泪，说：“先生你就帮忙看看么，咱们这农村人，又没钱，到城里的医院，谁能看得起病！你好歹给弄些药，把伤口敷上，肉就让他慢慢长去。”

先生也很为难，想了好一会儿，说：“看也可以，不过话我可说在前面，这种伤，本来不应该在咱们这里看的，你硬要我看，我就给下药了，将来好了，你别高兴，不得好，或者把娃耽搁了，你别恼我。”

老八他大赶紧起来，说：“好好，只要你用药，咋都能行，将来绝对不黏你。”

先生到桌边坐下，取出笔墨纸，想一会儿，写一下，一张药单开了好长时间。写好了，说：“先照这抓几服药吃着，我另外再弄些药膏，不要直接涂在伤口上，买些白纱布，涂在纱布上，把胳膊包好。”老两口赶紧千恩万谢的说着感激话。

给老八看了，又给老八媳妇看。她现在闹得正凶，撕心裂肺地喊，像个野兽似的，瞪着人群。看先生往过走，就龇牙咧嘴，恨不得咬人一口。

先生取出针灸袋，让几个小伙子将她摁死了，给他的鼻根，头顶，还有舌头上都扎了针，刚才还闹得汹汹的老八媳妇，很快就垂着头睡过去了。

老两口这边忙着，村里几个妇女帮忙给先生做了饭，派了个小伙子把先生送回去了，顺便把药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