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仇家路窄

杨如烟已哭倒在榻上，那低沉的哭声让李世民觉得窒息，他努力去解系着葫芦的绳索，可是他越急越是解不开。

听到哭声，叶紫菱终于忍不住走了进来。她刚刚在门外被宇文邑击晕拖到了一边，醒来之后知道李世民在房内，她便守在了门外。

叶紫菱见李世民用力拉扯剑柄上的葫芦，忙在房内找到一把小巧的银剪，递了过来。

李世民剪断绳子，将葫芦轻轻放在桌上，凄楚无奈地看着杨如烟道：“这对葫芦是看到了厮杀，但是它们想必也看到了其他——一些你没有想到的事。”他转而向着叶紫菱道，“我走了，你好好照顾如烟。”

待杨如烟终于止住了哭泣，叶紫菱方才服侍杨如烟睡下。她放下纱幔，转身看到那对葫芦孤零零地留在桌上。她叹口气，小心地将葫芦收了起来。

他原本没想过来，只是夜间偶尔得知许茗昌和宇文芸兰和离的消息，那最痛楚的往事又被翻了出来。一时激愤，他就很想见见杨如烟，想告诉她，宇文芸兰是怎样设的局，而当日在玄武门，他也不想李元吉死。他想把这些都告诉她，全部告诉她。到了别苑，李世民也没等人通报，就贸然进了杨如烟的住处。

经过刚才的事，李世民冷静了些，现在还不是说那些的时候。他抬眼看着杨如烟道：“你没伤到吧？”

杨如烟垂着眼睑：“我怎么会伤到？他们又没准备对付我。”这个时候，李世民竟然夜间前来，事情被他人知晓，她颜面何存？杨如烟越想越乱，越想越觉得羞愧。

李世民蹙眉道：“你是怪我来看你了？还是怪我没有听你的，没有先行出去？”他无奈道，“是，我是不该来。但是刚才，我看你神情慌乱，怕你有事，才没有离开。我怕我走了，有人会对你不利。”

杨如烟用手支住额头：“他们为什么会对我不利？我又没有对不起他们。何况，陛下的侍卫就在门外，他们又能怎么样？他们恐怕插翅难飞吧？”

李世民听她句句讽刺自己有愧于人，便起身灰心道：“不管怎样，多谢你刚才没有暴露我们的藏匿之处。”

杨如烟淡淡道：“陛下客气了，我只是不想陛下在我的住处出事。”自始至终，她的眼睛都没有看过李世民一眼。

李世民声音颤抖道：“好，好，不打扰了。”他转身欲走，忽然想到自己的佩剑，又去寻自己的佩剑。他捡起佩剑，仔细翻看剑柄的葫芦有没有受损。

杨如烟见他本来要走，突然又折返回来，便忍不住去看他。忽然看到他手中的那对葫芦，她心上的伤疤又被毫不留情地划开——那是她送他的葫芦，一直在他的佩剑上，那么玄武兵变那日，这对葫芦应该也在他的身上。她顿觉天旋地转，用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道：“这对葫芦你一直带在身上？兵变那日，它们什么都看到了？”

李世民正在细心擦拭那对葫芦，闻言忙转过身来，他见杨如烟又是伤心欲绝的样子，忙疾步走到她旁边，低声道：“是，我一直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