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莫烟失笑。好像自从到了塞外，她就经常这般，不时的冒出些奇怪的感觉。

十字街心，劈得方正整齐的木柴被高高的垒起一人多高，柴堆顶端，一团橘色的火焰正在燃烧跳跃，仿佛一头火兽正在咆哮。

篝火四周从里至外摆了条案矮凳，呈环形分布，此时条案后早已坐满了年轻男女，有的是男女成对，正是郎情妾意正浓时，有的是男女分坐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在讨论哪家的女儿哪家的小伙，不时的发出一阵欢笑。

塞外的篝火晚会，一般是年轻的男女参加的，实则也是变相的相亲晚会，若有中意的人，便可上前表示，若对方也同意，那便是对佳偶天成。

莫烟随意的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周围热闹的人群，不自觉的露出笑意。

一觉睡醒已是傍晚，外间人声鼎沸锣鼓喧天，欢声笑语不时透过窗上的缝隙飘进来。莫烟侧耳倾听，觉得这一刻宁静而悠远，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动涌上心头，说不清缘由，却莫名的想落泪。

静静的听了片刻，莫烟起身，到后厨讨了些水简单的梳洗一番，这才出门到午间用餐的酒馆里点了碗牛肉面。

“哎，大妹子，是你啊！”跑堂的少年认出莫烟，热情的打了声招呼。

“是啊，小哥儿，外面怎么这么热闹啊，不是说和亲公主失踪了么，怎么……”

“嗨，和亲公主失踪，自然有哪些官老爷们去忙活，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当然是接着过日子。再过三日就是朝花节，这几晚在镇子中央的十字街口都有篝火晚会，大妹子你是第一次来我们塞外过朝花节吧，待会不妨去瞧瞧，很热闹的！”

一阵欢快的乐曲响起，内侧位置的男女纷纷起身，搬开条案和矮凳，空出一大片空地，紧接着，便有男男女女手拉着手，围着篝火，随着曲调跳起舞来。

人流纷纷涌向篝火，混乱中不知道谁拉住了莫烟的手，将她拉向跳舞的人群。不知道谁唱起了歌，男音嘹亮高昂，女声清脆空灵，歌词莫烟听不懂，但是感觉应该是在讲述男女之间的缠绵挚爱。

莫烟随着人群跳起舞来，踢脚摆手，动作自然而流畅，连她自己都觉得惊奇，转瞬间又释然，大抵是因为灵魂在投生前，有见过塞外的舞蹈吧。

随着舞动，心情也欢悦起来，不自觉的和着那歌声哼唱起来。人群喧闹，她听不清自己在唱什么，可是能感觉到自己面上浮现的笑容。这一刻，轻松，愉快，还有，从未感受过的，自由！

气氛渐渐热烈起来，便有那先前羞怯的少女大胆的向心中的人儿送去丝帕香囊，也有那少年给心爱的姑娘送去小刀匕首之类的信物。人群中不时发出欢呼声，莫烟停了舞蹈，笑嘻嘻看着那羞怯的男女在人们的起哄声中相拥而吻。

“好的，我会的，谢谢小哥儿！”莫烟笑靥如花，因为面上被涂得黑漆漆的，所以少年只是觉得这位大妹子的眼睛笑眯眯亮晶晶的真好看！

少年回以微笑，转身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用完餐，莫烟出了酒馆，看见穿着艳丽的男男女女结伴而行，朝着街口走去，略一思索，一抬脚也走了过去。

远远的便看见前方火光冲天，热气冲散了夜间的寒意，一股暖意迎面扑来，带着干燥木材的芬芳，沁人心脾。

莫烟怔了怔，好似有什么东西掠过心头，转瞬即逝，快得好似是她的幻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