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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英雄血 九 ——drink with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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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街垒上,青年们坐着。连库费拉克和博须哀也不大说话,这里现在弥漫着一种噬心的哀伤。男人们死去了,总是壮丽,像旗帜在暴风里猎猎,激发活着的人的不悔,释然和豪情,冲锋陷阵,为孩子,女人,母亲战斗。然而,现在,本应被他们保护的,一个女人死去了,鲜血混合着柔纱和花心一般幽香,缱绻的青春和爱恋。不甘,疼惜,痛悔,懊恼——他们的头垂下去。

“反正也是都要死的。先喝个够好啦。”格朗泰尔打破了沉默,他从地窖里钻出来,抱着一个破烂的纸箱子。箱子里装着三十几瓶积满灰尘的苦艾酒,那是柯林斯酒馆儿老板娘的藏货。他把酒瓶子叮叮当当的搬出来,分给每一个战友。他直嚷嚷,洋溢着痛得割人的竭力的快乐:“得了吧,喝一口!来!喝一口!干嘛垂头丧气的!一会儿咱们一块儿再去见那傻姑娘。哦,她这样滑头,悄没声儿地恋爱啦,可瞒了咱们多久!”

他把酒递给博须哀:“哈,你不说话,莫城的鹰,你这不像你,为那丫头,你吃醋了?”

他把酒递给若里:“你的小情人呢?她好么?还常常和你怄气么?”

他把酒递给库费拉克:“这世上什么最漂亮,毫无疑问,红艳的嘴唇和吊袜带儿呗。”

在“停尸房”的地板上,冉阿让坐着,倚着一张简陋的木桌,死去的女孩儿在他的怀里躺着,他的手环着她,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口,她的腿蜷曲着,好好地被他放在他的腿上。他抱着她,像抱一个娃娃。他把她全放在自己身上,不让她有一点儿超越他胸怀的地方。他从没这样抱过什么人。他想把她变得小,更小,更小,仿佛怕她被偷走。他拼命地用这样的方式,独占她,独占,独占,只有这时,他允许自己贪婪。

她这样轻,轻得像一片洁白的羽毛;她这样沉重,沉重得压迫着他,不断地向下,向下,坠,坠,坠入无垠的黑暗。

街垒上烛火动摇,静窃无闻,黯然有梦幻似的瑰丽而忧伤的错觉。他看着她的脸,他想,坏丫头,傻姑娘,你终于安分下来了么?我终于可以这样好好地看看你。八年了,其实你还是老样子,没有太大的变化。——其实她的面貌变了很多,只不过,冉阿让这样的男人,肉眼迟钝,心灵通透,看人只看到灵魂。她在他眼里没有真切的外形,只是一抹晨光般的温暖。他在这温暖里顿挫,踉跄,直待到世界与她一同死去,希望,热情,生命和意义全部在她合眼的那一刻止息,他才静下去,静下去,才看到她的脸,她原来是这样的眉眼,这样的鼻翼,这样的唇瓣。

他的头仰过去,疲惫地靠在桌面上,像也死了。

“她就是艾潘尼么?”沙威在冉阿让旁边坐着,说:“看吧,这是宿命,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死在了你手上。”

他把酒递给公白飞:“咱们的导师,啊,恭喜您找到舅舅——”顿了顿,眨眨眼,咕隆了一句:“以及,舅妈。”又加了一句:“虽然死了。”(两句都没有出声。)

他把酒递给安灼拉,他抬起头看着他,他英俊无伦的面孔上有一道鲜亮,凛冽的口子,泼洒的血染透胡乱撕开的衬衫,铿锵而自由的,白和红,又璀璨,又坚毅,洒脱,浓烈,纵情。安灼拉变成一道血色的光,变成一个至死快慰的笑意。

他抿着嘴唇,从格朗泰尔手里把酒接过来,晃了晃酒瓶,用一种不可言喻的眼神看着格朗泰尔,这眼神快乐,爽利,又有一种莞尔一般,诙谐的郑重,像是再说:“等你啊,伙计。你不要爽约。”

格朗泰尔说:“当然,我最死缠烂打了。我的信仰。”他笑着。

沙威的话里有多重的意义——身为漠然的旁观者的冷静和不能再冷静下去,感叹,和一点儿用嘲讽的口气表现出的心痛。冉阿让呢,他傻坐着,一个词也听不进去,他的眼睛空了,他把自己锁起来了。谁也不再打得开他的心。

“你就这么抱着她?有什么用呢?”

沙威说,冷笑着。

“我也曾这样过,抱着个死人。”沙威说,叹口气,吐出一个灰白的烟圈儿,想到许多年前的蒙特伊城,那也是个湿黏透骨的雨夜。他看着此刻,身旁坐着的这个颓然的男人,不禁笑出声儿来,捂着肚子——他为什么笑呢?笑得这样讽刺,残忍,不留情面。他看着冉阿让,正穿过八年,看到自己。他笑话冉阿让,也笑话自己。瞧吧,这个警探,这个苦役犯,骨子里,他俩多像。

“咱俩都是混蛋。”沙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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