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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下水道里的老男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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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阿让在沙威旁边的道壁上也倚着,站下,喘气。不禁笑,沙威的话他不太明白,他说:“警长先生,如果……我没记错,一直纠缠人家不放的那个,好像是您吧……”

“哼,哼……”沙威仰起头,恨恨地看着冉阿让:“你这个……逃亡的……死囚,还好意思,还好意思说?”他看着冉阿让,眼神里那些坚硬锋利的东西终于全部融化下去,如果有人在这时看见他俩,一定会认为他俩是一对结交终身的老友。

沙威笑话冉阿让,笑声温柔而有些嘶哑,夹着几声老年人似的咳嗽和气喘(其实不是由于老,是由于筋疲力尽。)他说:“你呀……很了不起么?哼,你呀,蠢极了。”

“我蠢么?我……我才不蠢……你才……蠢。”冉阿让把马吕斯放下来,让他躺在自己腿上,他艰难地仰起头,喘气:“你不把我抓进去,你才犯了浑……”

“你叫舍日尼耍得团团转……你去阿拉斯傻乎乎地认罪——哦,正中那家伙的计……你不蠢么?

在这黑漆的地狱里,两个老男人背着两个青年,同时怀着嫉恨和奇怪的慈爱,趟着污水和泥沙,一步一步往前,不知走了多久。他们喘着气。精疲力竭,有时还嚎叫(一个因为疼痛,另一个因为脏。)

走到一段带有通气窗的地方,被割成一块儿一块儿的白光像筛子似的漏进一些地面上现实世界的明亮和嘈杂。他们能透过气窗听到军队集结,刺刀相碰的声音,沙威示意冉阿让禁声。他很清楚,此刻,在他们头顶,这座城市对革命者斩草除根的搜捕还在严密进行。按照巴黎总警署固有的计划,他们还会搜查逃逸,潜藏的革命青年。

沙威仰头通过那小小的气窗往外看,几乎能够看到国民自卫军士兵们那黑亮崭新的皮靴在灼目的阳光里匆匆挪动。在这样的时刻,一向傲慢,自负,严苛分辨社会阶层的警长先生忽然感到脸红,乃至为那一向被他珍视的身份和荣耀感到作呕,比吞进两口污水(甚至肥料)还要难受。

瞧吧,我们穿着漂亮制服,衣冠楚楚,气宇轩昂,却在干什么?拿着屠刀杀害那些孩子和青年——睡眠中还会抽抽搭搭的孩子(他的心一阵钻疼,忽然觉得那抽抽搭搭的孩子其实是多么可爱);赴死时仍能愉悦和释然的青年。

他的头垂下去,扛着公白飞,往前走,不再吭声。他中了魔咒,完了,他们的血对他的审判,竟然如此残忍,他颓丧极了。

”沙威说。

“原来是他……”冉阿让倚在那儿站着,马吕斯的重量现在都在他的腿上,他感到自己的腿消失了。下。半身是空的。空了,倒轻巧。他已经累得脑子都不转了,嘴里嘟囔着:“原来是他啊……

“是的,你还……”沙威把公白飞也放下来,好让自己僵硬的脖子可以舒松一下:“你不记得把……路灯匣子关好么?蠢货……蠢货……堂吉诃德……”(八年前冉阿让从戈尔博老屋逃脱,走投无路时,从路灯匣子里拿出换灯油用的绳子拴着柯赛特带着她越过高墙进入修道院避难。忘记了把路灯匣子关好,被去追捕他的沙威看到,沙威当时悄然把匣子关好,没有声张。“堂吉诃德”典故详见第六十九章)

“原来你……你……看到了,知道了……”冉阿让想,这家伙一定当时就猜到了自己逃到哪里,但是,他没有抓捕自己。

有那么一刻,他的脑子中又突兀地蹦出两个地点——大象肚子和塞纳河。巴士底广场的大象肚子里还有两个“孩子的孩子”——伽弗洛什的“遗孤”。至于塞纳河,那是伽弗洛什尸体上小纸条写的送葬之地。——“送我和我姐姐去塞纳河”,沙威仿佛在这阴湿,恶臭的下水道里凭空嗅到了塞纳河寒凉的水汽,那击碎在岩石上的浪花,在死去的流浪儿心中壮美诗意的归宿之地在警探先生的想象中却凝聚着愤怒的声讨和对自身的浓浓恶意。他在原地站下,靠在那儿喘气。仿佛感到了塞纳河和死亡,喷薄的冷气,那是一种咒语似的召唤。

“你怎么了?嘿……”冉阿让看得出,沙威不对。

他趟到他身边,他们俩离得很近,他看到他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破碎。

“601。”沙威闭上眼睛,他的身体疲惫,僵硬。他狼狈,颓废,无限地接近熄灭。他叹了口气,嘴角现出一个有些不甘又终于还是屈服下来的,有些酸楚又终于还是释然下来的笑意。他说:“让我清净清净,这一回,你可别再缠着我了。”

沙威说的“这一回”,是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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