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往事简直太不堪回首了，秋千对她而言有些高，好不容易坐上去腿就悬在空中了，爷爷很爱在梨树下看书，一个午后，一张竹椅，一副老花镜，很认真地翻着手上纸张发黄的书，书是真的很古老，《万年历》，《伟人风水》……杨柠檬一点都不感兴趣，但每次爷爷都看得很投入，思想品德课学过之后，她就开始吵嚷嚷着跟爷爷说，“代沟，你看这就是代沟！”

在秋千上晃几下便停了下来，学过物理之后她才知道这是能量守恒定律，要想继续在空中飘荡，划出一道道重复的弧线，必须施加外力，而这个外力，就靠爷爷了，在她千呼万唤之下，爷爷他老人家抬起脚狠狠一踹她的屁股，毫无防备的她直接飞了出去……

拍拍衣服上沾着的泥巴，柠檬吃痛着站起来转过身，扭头看到爷爷把书扔在一旁，也站了起来，却在看到她安然无恙后开怀大笑，柠檬脸直接就绿了，真是太……为老不尊了！

晚上爸爸开车进去把她接了出来，爷爷身体很硬朗，但是看到有些许伛偻的背影站在小木屋前挥手，夕阳还剩一小点儿身影，将天边染成了橘红色，霞光照在了爷爷身上，柠檬的心里莫名的就被渲染出了一种寂寥之感。

车上有不少水果：橘子，柚子，橙子……可是柠檬总觉得还缺了些什么，果子都是爷爷给她摘的，他说要不是看在你曾挨我一脚的份上，我才不给你吃！

这么一段插曲，很快就被柠檬遗忘，照常的上学放学，然后周末就到了。

周六一天，杨柠檬回了爷爷家，自幼便与爷爷一起生活，他是一个很乐观，极其热爱生活的老人，柠檬出生的前一年，他在乡下的一处山脚自己开辟了这座果园，果园中有一座小木屋，屋顶是很传统的鱼鳞瓦，下雨天就能听到雨滴敲打在瓦片上无比清脆的声音——滴里搭拉。

柠檬很喜欢坐在小木屋的窗旁听雨声，看着灯光将雨丝照亮，所有心事，所有往昔，夜色中，渐行渐远……

“爷爷，橘子马上就可以吃了！”

爷爷正在木屋前的空地上用竹篾编织着精美的小竹篮，沉浸在自己劳动的美好世界中，柠檬超级煞风景的一句话便穿透而来。

周日，柠檬去了人民医院。

手上拎着爷爷家种的水果，柠檬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电梯，轻轻敲了敲门，看到梁叔叔正在看诊，她满脸堆笑挥舞着小手打招呼，然后一闪身，进了诊室里的小房间。

抽空里梁叔叔对着一旁的护士小声吩咐，然后就看到护士拿着暖宝宝和糖果向小房间走去。

“说了多少次，我种的果子不是给你吃的！”爷爷佯装发怒着道，手中的竹篾一抖一抖的，他故意朝柠檬甩来，软软的竹篾打在手臂上，柔软的触感。很久以来便是如此，她每次垂涎着鲜黄的橘子，爷爷都会绞碎她的美梦，我种这些果子是当风景看的，不是给你吃的！

“爷爷~”她撒娇着黏腻过来，讨好般站在爷爷身后，给他按摩捶背。

“每次都是这一招，行不通的！”爷爷哈哈笑着，显然心底是巨开心的，可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不饶人，“这果园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只有树上挂着的秋千是属于你的！”

小木屋前有一棵梨树，梨子不到八月份就已成熟被摘完了，此时只剩下微黄的叶片在秋风中摇曳，然后再往下看，柠檬的脸就垮了。

“爷爷，哪一次我荡秋千能安然无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