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九沧海有泪追横流,从来天涯飘荡梦
那个梦一般的警示,竟然成了事实,曾经他和她以为是那样无稽荒诞,岂料居然变为现实。
天绍青在黑夜中嘶嚎:“不,不可能……”神情抗拒,情绪失控,怎奈如何抗拒,也抗拒不了柳枫说出的那句事实:“你不告诉我,因为凶手不是别人,就是你爹——天——倚——剑!”
这话频频在耳边回响,是那样刺耳,直教她失控大叫:“不可能,不可能,爹……你告诉过青儿,这不是真的,你说过的,说过的,爹……”
她一连奔出数步,最后在一处无人的窄巷内止步,摸着巷壁,跪倒在地,天倚剑的声音又遥遥传了过来:“ 这一辈子,爹做过太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告诉爹,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柳枫……希望爹这次没有做错……”
眼泪肆虐而下,她回想种种,真相一直掩埋在父亲的神情当中,当时不曾留意,如今想来,自己成亲之前,父亲那几句话实在太奇怪了。
待天绍青从太尉府奔出来,早已日落西山,此时天地昏黄,万物一片朦胧,天已正式进入黑暗。
远方的人影,她已看不清了。也许是夜色弥漫的结果,也许是太尉府宅太过豪华,以致人们敬仰退避,四围影迹稀少。
不过这个时候,她亦不愿意看到任何人影,因为手拿画卷,她已哭了,脸颊满是泪水。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太尉府急匆匆奔出来的,只记得当时逃也似的,躲开一道道目光的注视。
忍住悲伤,然而到了大街,已无法遮掩,她就在黑夜下哭泣,涕泪横流地走着。
对自己拜堂,他与师父李玄卉的反应大相径庭,看不出高兴,隐藏着无法言喻的悲伤。
还记得知道李继岌被杀,自己询问他,父亲是那样失落、无奈。
“爹,他是不是你们杀的?你告诉青儿!”
父亲为何要百般犹豫呢,犹豫过后,告诉自己的是一个十分侥幸的结果:“当我们动手的时候,你三师叔突 然冲出来……”
他由始至终没有说过与他无关的话,只是一再岔开话题,而她却心存侥幸,误以为是三师叔杀人,避过了父亲动手的可能。
画像上的自己,她竟然再也不敢看了,愈看愈会想起很多往事。
柳枫画像时的专注神情,将画交给自己时的坚定,他的音容笑貌异常清晰,却又如隔世:“青儿,你最多再等五个月,在这段期间,我会常给你书信,你需小心留意,待我尽快办完天子交托的任务,我们就去长安。”
他朗朗一笑,笑容仿若就在眼前跳动。
她还记得那个五个月的承诺:“你可以想象,当春风微渡的时候,就是我们成亲之时,以后你可以扳着指头数日子,算算自己还有多久做新娘子?”
一个坚定的承诺,他和她都以为会坚守到老,然而没想到今日天涯成陌路,落下两两相忘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