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七清家晚晚添归迟，飞上卷帘睹九霄

天绍青面颊当即浮出一丝欣喜之色，知道他不愿意因讲话而泄露身份，点首道：“好啊！”

久别重逢，两个人能够以如此方式交谈，她也莫明地喜欢，遂静静地等待，看他欲问些什么。

柳枫也极是心悦，看了一看她，挥袖抹去旧的字迹，左手出指如风，很快在地上落下：“怎么会住在这里？ ”

天绍青逐个摸来，只觉启口艰难，良久方才答道：“这里有位大娘，其子本被征募从军，大娘仅有一子，夫妇二人不肯舍弃，便令其逃走，未料其子急于奔命，竟在夜里摔下峡谷致残，命在旦夕。我与朋友路过此地，因我身患眼疾，附近村镇的大夫都被拉去荆山的军营。朋友略懂医术，别无他法，便带我来此采药，准备自行医治，遇到此间大娘一家，得她邀请，便借住下来。”说此，面露悲戚，微喟道：“可惜大娘独子回天乏术，数日前过世了！”

柳枫随即恍然，又写字问道：“这些日子，你——过得好吗？”

学剑，即是为了像一个剑客一样生存，剑客的至高境界，剑在心中，目中无沙。

他现在仍是单纯的，容不得有人在男女之事上犯糊涂，尤其这个人是柳枫，因为他已经将柳枫当做了好朋友，好知己，好师兄。

假如柳枫干出非人勾当，那他千辛万苦所深交的就是一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他所受的打击当然也是致命的。

天道为何？也许他也看不清，但是天道在心，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天道，亦有底线。

眭听轩的天道，便是杀尽一切不诚不善之徒！妇人幼童，在他眼中，首当其中，为弱者。可他并不是善恶不分，亦非冲动鲁莽之人，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他愿意给柳枫机会，所以他仍然有极好的耐性，打算继续观察一番，再做决定。

天绍青念之，心口剧颤，几乎不敢转头与柳枫对视。

柳枫见她避而不谈，又一把擦去字迹，一边运指刻字，一边转望着她，天绍青故作镇定，内心已忍不住悲泣成声。

柳枫凝视之，含泪哽咽，天绍青再念那字道：“你看起来过的不好？”念罢，一时想哭，怕柳枫发现，连忙转身侧首，心口抽咽，佯作波澜不惊，引开话道：“贵客还有什么别的话吗？”

柳枫听了，知她有逐客之意，望着她的背影，吞声忍泪，此时哑口怎言，真个进退难启口，这般情景，她定是过得不好，猛然又移过去一些，捉住她的手，一指一划，下定决心似的写下：“为什么不回长安去？”

天绍青的内心止不住地轻颤，倚在柳枫臂膀，那许久也不曾接触的胸膛，是那般温暖踏实，她甚至慌了神，险些脱口叫出‘柳大哥’，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如果与之相认，柳枫必定转身就走。

就在这时，她忽感自己右手被柳枫抓牢，天绍青诧异间，就觉得右臂一沉，食指毫无征兆地触到地面。

柳枫亲昵地摁住她的手，将她的食指点在地上，她低首，嗅到泥土的芬芳，指尖过处，是一些横七竖八地痕迹。

原来方才她愣神的时候，柳枫率先在地上以指划了几个字，让她指尖顺着字迹抚摸，并顺势拍开她的穴道，以便她能开口回答自己所问。

天绍青一面轻摸，一面喃喃道：“我——不是——坏——人，没有——恶意，你莫唤屋内的人，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