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无法弥补的错误
一年又一年,一日又一日,缝不完的线,缝不完的寂寞--她已将自己的生命埋葬,这小楼就是她的坟墓。
一一个人,一个女人,若是已没有青春,没有爱情,没有欢乐,她还要生命作什么?
"宁铃,宁铃……你实在太苦,你实在已受尽了折磨。"贺文海又弯下腰,不停的咳嗽,又咳出了血!
他心里又何尝不想去看看她?
他的人虽然站在这里,心却早已飞上了小楼。
王永莉嘟起了嘴,冷冷道:"原来你也并不十分够义气,至少对死人就没有对活人够义气。"贺文海忽然问道:"昨天我们是什么时候出发的?"王永莉沉吟着,道:"晚上,就和现在差不多的时候。"贺文海道:"今天我们是什么时候赶到这里的?"王永莉道:"戍时前后,天还没有黑。"贺文海道:"我们是怎么来的?"王永莉道:"我们先坐车走了段路,然后就用轻功,到了今天早上,再换快马。"贺文海道:"所以现在我们就算用同样的法子赶回去,最快也得要到戍时前后才到得了,对不对?"王永莉道:"对。"贺文海道:"但现在我们已有很久未休息,体力绝对已不如昨天晚上好,纵然还能施展轻功,也绝不会比昨天晚上快。"王永莉嫣然道:"昨天晚上我就已赶不上你,难怪爷爷说你的轻功并不比你的笔慢多少。"贺文海道:"所以,我们就算现在动身,也未必能及时赶去赴湘江老人的约会。"王永莉忽然不说话了。
贺文海忽然抬起头,凝注着她,沉声道:"所以你本该催我快走才对,你总该知道我从不愿失约。"王永莉垂着头,咬着嘴唇,仿佛在故意逃避着贺文海的目光。
过了很久,她才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我只求你一件事。"贺文海道:"什么事?"王永莉道:"这次我们坐车赶回去,不换马,也不用轻功赶路。"贺文海道:"你要我在车上休息。"王永莉道:"不错,否则你就无法及时赶到,你一到那里只怕就得躺下,你总不能睡在地上和湘江老人决斗吧。"贺文海沉吟着,终于笑了笑,道:"好,我就听你的,我们坐车。"王永莉立刻就高兴了起来,展颜笑道:"我们还可以把酒带到车上去,你若睡不着,我就陪你喝酒。"贺文海道:"酒一喝多了,自然就会睡着的。"王永莉笑道:"一点也不错,只要你能在车上好好睡一觉,我保证湘江老人绝不是你的对手。"贺文海笑道:"你对我倒很有信心。"王永莉眨着眼睛道:"当然,我对你若没有信心,又怎会……"她的脸忽然红了,忽然一溜烟窜了出去,吃吃笑道:"我去租车,你准备酒,若是时间充裕,你也不妨去瞧瞧她,我绝不会吃醋的。"她的辫子飞扬,霎眼间就跑得瞧不见了。
贺文海目送着她,又痴了半晌,才缓缓的站起来,走出门。
猛抬头,高墙内露出小楼一角。
他的心虽然已飞上了小楼,但他的人却还是不得不留在这里。
他不敢去看她,也不能去看她,纵然是最后一次,也不能……相见争如不见,见了又能如何?
她己不属于他,她有她自己的丈夫,儿女,有她自己的天地。
小楼的孤灯又亮了。
小楼上的人呢?
她是不是又在为她的爱子在缝补着衣服?
慈母手中的线,长得好橡永远都缝不完似的。
但却还是比不上寂寞,世上最长的就是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