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terlude:天灾 II

引力波在奇异空间中以光速飞散。但在这片空间中没有可以检测到的引力源。从某种意义上说，这里算是表层世界下的里世界。

在这片奇异空间中，一股有序能量出现。

这正是利维坦输入其中的全新能量，这能量代表着有序。有序仅仅是短暂的状态，但这种状态已经足以支持着虫群通过奇异空间。在距离的概念极端模糊的状态下，只需一定程度的能量就可以将原本极端庞大的距离定义为微小的，近在咫尺的距离。之后所消耗的能量完全是为了维持这种状态的稳定，以及维持“内侧”与“外”的联系。

这也就是虫群与人类跃迁的最大区别。二者的理论基础完全不同，其差异大到双方都无法理解对方的工作方式——不过说回来，人类自身也并不完全理解维度卷曲和伸展蕴含的意义，而虫族对奇异空间更是一无所知。也许萨尔那加人知道这种移动方式中蕴含的秘密，但他们已经被overmind消灭了。

但纳希斯用它自己的方式理解奇异空间，可以被定义的奇异点作为虫洞的载体而存在，能量维持其动态稳定，无需考虑空间轴本身的标度，仅仅在其上穿过实体所必需的质量。从这连接着两点的虫洞中，无数的生物汹涌而出。

它在一个椭球型的空腔中很舒服地躺着（如果真的可以用“躺”来形容一只脑虫的话），这空腔自动凹陷下去以适应脑虫庞大的身躯。具有极高营养价值的液体浸泡着它触角的末端，其中蕴含着的高度能量超过它自己那贫乏主巢中的营养液不知多少倍。它打算回去之后就找大君要一份这种营养液的配方。它敏锐地察觉到这营养液并不仅仅是含有丰富的营养，其中所含有的成分不仅有助于虫群快速回复，还有令凶暴程度增加和潜在的体质增强效果。在这种营养液的作用下，纳希斯感到自己离获胜又近了几分。

它慢慢从原地漂浮起来。周身飘出数以千计的触手，那些触手如同某种不定型生物般，以不同的方式不断蠕动着。纳希斯将其中的数十只贴附在空腔的内壁上，舱壁便以相同的速度蠕动起来，随即接纳了纳希斯，二者扭曲着，逐渐融合为一体。

顾不上震惊于这个生物体内那无比庞大的，混乱的灵能，它小心翼翼地从利维坦体内抽出一份能量。然后，将这份能量输入正在逐渐弥合的通向奇异空间的通道。

弥合停止。

从洞口“外”向“内侧”看去，可以看到的是某种混乱，万花筒般的张开。

自爆蚊，飞龙，吞噬者，守护者，overlord。如果有一个摄像机或其他设备可以在粒子尺度拍摄奇异空间，会发现奇异空间中的超高能粒子在接近它们时突然转向其他方向，尽管这些高能粒子足以彻底毁灭比虫群坚硬一千倍的物体。就仿佛某种信道，在信道之外一片混乱，信道里就风平浪静。人类显然无法理解它们如何以如此之小的质量进行跃迁，因为人类的舰船必须拥有足够大的质量和足够强的引擎才能令展开的维度保持稳定，在他们看来仅仅是电磁辐射就足以要了这些小生物的命，就如同人类不知道为何飞龙和其他异虫可以在真空中前进。

混乱一般被认知为丑恶，但在这片奇异的空间中，混乱本身代表绝对的秩序。

奇异空间中不存在有序。任何有序被认知为丑恶。在这片混乱的空间中，距离，时间，以及所有可被定义的物理量都变得不再正常。

姑且还存在着进行运算的公式。在最深层次的物理学中仍有残存下来的秩序因子，但在那之上的一切都混乱无比。

光子，μ介子，以及其他类型的基本粒子飞散。这些基本粒子，以及更多的非标准模型但更为基本的粒子以相对论速度掠过奇异空间。部分质量甚至小于电子的基本粒子的质量被相对论效应急剧放大达到宏观物体的程度——不。不是这样的。它们的能量和动量本来就是不确定的，这种不确定不同于测不准原理，而是迥然不同，人类完全未掌握也可能永远掌握不了的理论。

类似于宇宙终结时热寂的状态。也类似于宇宙太初时的高温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