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嘱托

杨如烟微微一怔，但还是向里走去。旁边的宫女为她掀起纱幔，一股凉气扑了过来，想必里面放置了冰雕驱暑。骤然遇冷，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李世民病情已经开始好转，他整个人斜倚在软枕上，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慢慢走来。他见她似乎有些俱冷，便吩咐旁人：“冰雕只留一个即可，其余都撤了吧。殿里都有些像深秋了。”

杨如烟知道暑热之时，气疾更易发作，忙制止道：“我不觉得冷，只是刚才骤然从殿中来到内室，一时不适而已，现在觉得冷暖刚刚好。”殿中自然也要驱暑的，只是没有放置这许多冰。

李世民笑笑，还是命人取走了冰雕：“我现在倒觉得冷了。”

李世民似乎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杨如烟的心稍稍放下一些。来东宫的路上，杨如烟见路旁多了许多禁军，自然知道李世民这一病恐是不同寻常，还有刚刚长孙梓菡担忧的眼神，李世民一定是曾经情况危急过，难道现在转危为安了？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去，转眼又到了酷暑。

这一日，杨如烟正和赵冷湘抄着药方，叶紫菱突然神色严峻地快步走了进来，她素来最知规矩，这番情形，必然是有要紧事。赵冷湘见状，忙找个托词退了出去。

杨如烟看着叶紫菱，疑惑道：“怎么了？”

叶紫菱走至她面前，低声道：“陛下病重，已经五天了，还没有好转。”

杨如烟也吃惊不小：“怎么突然就病了呢？”她不久之前刚见过李世民，李世民虽然有几分倦意，却看着精神尚可。

李世民见她疑惑，忙解释道：“前几日我病痛难耐，难免想到了身后之事……若是我现在离开，还真是有许多事情放不下心。清晨我派人请你，确实是有事嘱咐，没想到现在却……”其实昨日李世民的病情已有起色，他怕病情反复，便做了一些安排，今日清早才派人去海陵王府。

他其实无需解释，她打断他的话，客套道：“陛下病势好转，实为万民之福。”

她的话真像官话，李世民不由哭笑不得，便直接问道：“你怕不怕我有事？如果我有事，是不是担心我不能再为你效劳？”

叶紫菱解释道：“今夏湿热，陛下政务繁忙，据说是气疾发作，来势凶猛。”她见杨如烟面有忧色，又道，“刚才宫中来人，请小姐前往东宫一趟——据说陛下有事嘱咐。”

杨如烟犹豫片刻，还是应允道：“好，我们即刻启程。”

杨如烟进入李世民的寝殿，发觉长孙梓菡也在。长孙梓菡见杨如烟进来，缓缓站了起来，温婉地注视着杨如烟。三年了，这是她们自太和宫一别后的第一次单独见面。她们第一次见面，因为某个人，她们就在悄悄地注视着对方。事隔多年，她们又一次面对面仔细打量着对方，即使三年不见，彼此却都在对方的生活中，划过深深的痕迹，占据重要的空间。如今她们的身份都已于往日不同，但长孙梓菡依然端庄，杨如烟依旧清丽。

长孙梓菡眼睛红肿，看来李世民确实病得不轻，淡然如她，都免不了落泪。

杨如烟欠身施礼，长孙梓菡忙过来扶她起来，目光转向里面：“陛下就在里面。”说罢对杨如烟点点头，抽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