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嘱托

长广公主点头道：“还好。”她顿了一顿，又道，“父亲听说了陛下的病情，很是关切，还说‘怎么年纪轻轻，身体便这样不好’，父亲要陛下安心休养，不要牵挂于他。”

李世民闻言心中大动，一直以来，李渊对他不冷不热，令他不知如何是好，他也好久没有听过李渊关心的话了。他病了数日，眼眶身陷，双目无神，听闻此语，未辨真假，眼眸中突然有了奇异的神采：“请五姐转告父亲，我已经没事了，待我身体再好些，我一定去向父亲请安。”

长广公主见他眼中满是感激，心中也是一动。她经常侍候李渊，深知父亲还是很是挂念这个嫡子，而李世民，似乎也在牵挂着老父。李渊年事已高，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这对父子能坐在一起畅谈，即使不能回到从前，至少能看起来像一对父子。

长广公主离开寝殿之时，杨如烟送她出去。临走之时，长广公主对杨如烟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杨如烟会意，回以释然一笑。

李世民大病初始，众人都瞒着李渊，如今暂无性命之忧，长广公主方将李世民的病情告知李渊。李渊虽然心中担心，口中却冷冷道：“怎么突然病了？是不是太过处心积虑，心力交瘁了？”

杨如烟一怔，很快垂目回道：“陛下的话太刻薄了，我可从来没有敢劳烦陛下，倒是陛下派去的侍卫和女官，帮我了我不少忙。”一年多来，她面对李世民除了客气还是客气，这次她见李世民大病初愈一脸恹恹之色，反而不再客气了——她自然知道李世民想听到什么回答。

李世民果然一喜，继续道：“你放心好了，即使我有事，我也会为你安排好一切。”他看着旁边的木匣道，“即使我有一天……”他没有继续说，只是轻松地笑笑，“我也会将息王府和海陵王府托付给宗室中最值得托付的任城王和河间王，也会将他们调往长安。”他见杨如烟的睫毛抖动了一下，又道，“至于如烟…..”他目光转到前方，“若我有事，我希望如烟离开李家，或者到洛阳，或者到历城，隐姓埋名，做个普通人。”

杨如烟没想到李世民会这样想，她章法大乱，五味杂陈，苦笑道：“即使陛下真的那样安排，我也未必能够离开。”即使王府中人都能安排妥当，要她走，她也未必舍得家人和郑观音等人。

李世民回身望着她：“如烟，做人一定要有所取舍，否则会很辛苦。”他不是她，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他更想她好。

杨如烟无言，此时有人来报，有太医请诊，她忙趁势退了出去。

这话长广公主当然不会让李世民知晓，只是在探望李世民之前，杨如烟恳切请她在李世民面前代李渊说几句关切的话。没想到此话出口，似乎对李世民真的奏效。

看来杨如烟是对的，长广公主叹息，三年了，她以为李世民坐稳了皇位，又受了父亲这么多冷眼，他的心应该已经冷了，淡了——看来她还不如杨如烟更明白李世民的心思。

李世民毕竟病得不轻，太医诊完脉，他竟然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杨如烟一时不好离开，便一人在偏殿等候。她仔细思忖着刚才的谈话，不由想起了宇文芸兰，心中苦涩。

她正在发呆，叶紫菱悄无声息的过来：“小姐，长广公主来了。”

杨如烟一惊，起身道：“那我先去陪公主。”

长广公主待到李世民醒来，便进去探望。

李世民知道长广公主是从李渊那里过来，便问道：“五姐，父亲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