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再论开锁小能手艾潘妮的喜怒哀乐

艾潘妮盯着库费拉克，看了半天，仿佛库费拉克不是库费拉克，他一会儿变成马吕斯，一会儿变成沙威，最后这年轻而不羁的脸变成她心目中那深沉，坚毅，饱经沧桑的糟老头的面容。她的心一会儿甜蜜，一会儿酸痛，她僵持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失魂落魄地说出一句:“混蛋……你这个混蛋……”

库费拉克傻了。他只是要逗逗这个可爱的“阿库拉斯”姑娘，谁知道真的把人家姑娘惹哭了。这不好。库费拉克痛心疾首，他闭上眼睛，深情款款:“来吧，艾潘妮，我的.用你的小刀片儿，你的玫瑰刺来惩罚我吧，我很荣幸把我的小命奉献给你，女王。”

“把你的命留着奉献给革命吧。”一个冷静而锵锵有力的声音。一只纤长，洁白而布满伤痕的手轻轻从艾潘妮手里夺过她的小刀片儿。

“饶了他吧，艾潘妮。”安灼拉把小刀片儿重新放回艾潘妮手里，他对她说，那英俊无伦，阿波罗一般的面孔上现出一个温暖而节制的革命者的坚毅笑容:“看看你又给我们带来了什么？”

“看看吧，老大。”在缪尚咖啡馆，只有安灼拉让艾潘妮折服，确切的说，安灼拉让所有人折服。她说着把那大袋子吃力地拎到一张桌面上来，哗啦啦一倒，枪械弹药铺满桌子。大家都被艾潘妮惊呆了，纷纷凑过来瞻仰这小女贼的硕硕战果。

艾潘妮走在夜色里，背上扛着沉甸甸的一个大袋子，嘟着小嘴儿，气喘吁吁。脸上还阵阵的发烧。双手死死地捂住胸口。她长这么大还没碰上过这种事！该死的警探！臭流氓！虽然也知道沙威不是有意的，可是艾潘妮还是感到好委屈，不管表面上伪装得多么汉子，她终究是个青涩的姑娘。

“臭警，察！”她不住嘟囔，咒骂。抬头看到阴冷的夜空，一滴雨水落在她脸上，冷冰冰的，她打了个寒战，不由得抱紧了肩膀，有一种奇怪的灼烧感充满了她的全身，让她很不自在。她从未关注过自己的身体，长年累月得女扮男装，一丝不苟地束胸，她没把作为女性的美放在心上。但是这一晚沙威无意中对她的“侵犯”忽然触动了她生命里天性的一个私密的按键。她感到冷，同时感到无处排解的燥热，她感到自己的胸膛有一种让她羞愧无地的暴涨和柔软在向外蔓延。

她使劲儿摇了摇脑袋，想要把这奇怪，别扭的燥热驱走。但是那种燥热反而更加强烈，她不合时宜地想到她的“糟老头”，脸就烧得更厉害了。同时感到那一颗小小的心跳得像是胸口揣了一只小白兔。

艾潘妮心慌意乱。

她走到缪尚咖啡馆儿。迎头就撞上了库费拉克。

“我的上帝！艾潘妮！说正经的！致以革命的敬礼！”库费拉克第一个冲到艾潘妮面前涎皮赖脸，表示敬意。

“滚一边儿去吧你！”艾潘妮把库费拉克的脑袋拨到一边儿。她看着安灼拉，两手叉腰，摇晃着一只□□的脚丫，洋洋得意:“怎么样？老大？奖励点儿什么呢？”

安灼拉抬起头，笑得开怀，欣慰，但是仍有保留。（作为革命领袖，他的笑总是有所保留，像是总有不能开解的深远忧虑或是深沉厚重的希望或者痛楚……总之他的笑容复杂，深邃，难以言表。）

“第一，艾潘妮，别叫我老大，跟你说好几遍了。”安灼拉说，笑着。

冤家路窄！

她瞪了库费拉克一眼，绕开他径直往二楼上走要去找安灼拉。但是库费拉克眉开眼笑，跟着艾潘妮，在后面阴阳怪气儿，喋喋不休:“彭梅须太太！您今天满面春风呢！”

“瞧，爱情啊！爱情！你把巴黎街头不可一世的小王子终于变成了羞答答的小白鸽儿！”

“姑娘，你还没解放你的小白鸽儿么？我真替马吕斯先生的福音担忧呢！”库费拉克眯着眼睛，得意洋洋。

“库费拉克！我警告你！”艾潘妮再也听不下去，她“嗖”的转过身，一把把库费拉克按到墙上，她喘着气，胸口诱人地起伏着，小脸儿红彤彤的像个熟透的桃子，她的手里攥着一根开锁头用的小刀儿，颤巍巍地逼在库费拉克脖子上。她张着一双美丽的大眼，倔强而委屈地瞪着，她的眼睛很明显刚刚哭过，那长长密密的睫毛上还挂着湿漉漉，银闪闪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