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裂痕,他永远不懂女儿的心

他放开她，也从她纠缠的小手儿和柔情里挣脱，回到他自己的屋子去。柯赛特不肯，她不肯他走，给宠坏的姑娘光着脚跟到别墅后的破屋去。

冉阿让站在门口，门开着，他能看到，银烛台上已经叫图散妈妈点上了两只白烛，恍恍的光芒，染染地，黯然地映着那简陋而温暖的小屋儿，床。上躺着他的姑娘，她在那里睡去，不发出一丝声息，男人站在那儿，一只手有些哆嗦地扶住门框，不断地吁气，不知为什么，他没来由的心酸，紧张。她是爱情，也是刀锋，他的眼睛一碰，便漓漓得淌血。

他想，或许刚才那不只是一个梦，毕竟，芳汀真的没有死，毕竟，自己身上穿着这一套陌生的衣服。伽弗洛什对他说的话，他不完全明白，但重要的部分，他是记得的——点上银烛台，亲吻她额头的中心，在午夜之前，使她复生。

或许，他可以使她活过来，然而，他的死却是必然的了。

他想，距离午夜还有一段时间，他想最后放纵他的贪心。等她醒了，他还能总这样的眼神望着她么？

“时间怎么不够！爸爸！你要走了么！”柯赛特吃了一惊，吓得白了脸:“您不会要和艾潘尼姐姐……一起……一起……”

她嘴唇哆嗦，那个“死”字说不出。

一滴饱满的泪珠从美丽的眼睛里滚落，引起做父亲的一阵心疼。他握着她柔弱的小小的肩膀，笑着，竭力地安慰她，他不会自杀，不过，既然那些警，察按照他留下的纸条把艾潘尼送回来了，他们必然会把他抓捕归案，他很快会上绞架，死，是的，很接近了。他不愿意自己一向精心呵护，纯真可爱的姑娘受那绞架和污血的玷辱，便说了谎:“哪里，你说哪里去了，爸爸只是要去一趟英国。”

“去英国？为什么去英国——去英国也没事！带上我，爸爸，你到哪里都带着我的！”柯赛特抱着爸爸的手臂，含。着怨恨地哀求。

“哦，这次，不行。”冉阿让说。对柯赛特说出“不行”是一件困难的事。

“可是——”

“没有可是！”冉阿让打断了她，不去看她的眼睛。现在是时候说再见了，他只有斩钉截铁，狠下心肠:“这里是六十万法郎，我会拿出一部分（给外甥和姐姐），余下的。都是你的。柯赛特，这是我给你的嫁妆。”

“嫁妆？”柯赛特感到受了霹雳似的。的确。她爱马吕斯，可是，她从未想过真的嫁人，真的离开父亲。

“马吕斯是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冉阿让说，笑着看着柯赛特，他想，只有这个人，他能把她托付给他。

“我现在要说的就是这些……余下的……余下的（芳汀的事）我不知怎样说……我大概没有时间了（他们随时回来抓我，我现在必须去看艾潘尼。）柯赛特，父亲也许不能继续陪伴你，你自己应当……照顾自己。”他抚摸着女儿的脸，阵阵的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