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沙威的婚约

“她叫若蒂。”沙威走过来对芳汀说：“像是走丢了的孩子，或者是个流浪儿什么的。我们的人在桥洞底下捡着了她。她不怎么说话。在警署里呆了一个多月，始终没有人来领她。按照规定，她将被送到救济院去。”

“救济院那地方……”沙威冷“哼”了一声：“那地方你也知道的。”他说：“实在没地方处理这小东西了。而你又……我真是受够了……”沙威说:“所以不如就给你养着她吧。”

“真的？”芳汀把若蒂抱起来，喜出望外:“我能一直养着她了？不会再有人把她带走了？”

沙威看着那蠢女人的眼睛，那眼睛里好像放进了两颗星星。他想，蠢女人，幸福去吧。蠢女人。他撇撇嘴，一副“要按规律办事”的该死的表情:“那可不一定，如果有家长到警署来领她，你就得把她还回去。”

“那没关系，在她的家人来找她之前。我会好好地照顾她。”芳汀笑着，眼睛里的星星更明亮了。

芳汀先是惊呆，继而扑过去从警长先生手里把可怜的姑娘解救（确乎时是解救）过来，抱住她，哭着，又笑，笑了，又哭。仿佛这就是失而复得的亲爱的柯赛特。

警长先生做出对“母女情深”嗤之以鼻的样子，兀自走到屋里。

“火也不生！你想冻死我么？”他扯着脖子朝芳汀喊：“喂！蠢女人！今天可是圣诞节啊！”说着他就到院子里自己去劈木头。

“什么都没做！你想饿死我么？”他气呼呼地招呼来一个跑腿，儿的，吩咐他去买了蜡烛，面包，火鸡，熏肉和葡萄酒。

“没有圣诞树！”他说，简直不能忍受，他把一棵醋栗树砍了，拖到大厅里，他脱下他的制服，摘掉他的领结，穿着洁白的衬衫。蹲在那里，开始装点那“该死”的愚蠢的植物。

圣诞树好好地立在那里。被警长先生修剪得非常漂亮。这时候，门铃响起来。跑腿，儿的少年把一大堆东西买回来，噼里啪啦放在桌子上，伸出手来朝警长先生要小费。

沙威把一枚银币给了他。那少年刚要离开。小若蒂忽然哭了，从芳汀怀里挣下来，跌在地上。芳汀赶紧去抱她，小姑娘却又挣开她，直接扑在那个跑腿儿少年身上，搂住她，仰起头来，泪眼濛濛的，嘴里喊着——“”爸爸，爸爸。”

少年傻了，僵在那儿，双手张开，不知所措:“我……我……我不认识你啊……”

芳汀在那里，把从天而降的“圣诞礼物”贪婪地搂在怀里。她笑着，弯弯的眼眉，闪烁的泪光，在她的一生中，她已经许久许久没有感到如此幸福。她仿佛重新做回母亲，又奇怪地变成纯真，蹁跹，忙着做美丽的梦的少女。她望着那个在房子里忙忙碌碌，嘀嘀咕咕的男人。有一刻，她感到恍然——她总张望着远处，然而天堂和爱情就在身边。

她说，像是生气，又说不出的甜蜜：“谁知道你会回来了。”她说，轻轻，咬着嘴唇，低着头，怨恨似的：“你从不回来的。”

接着她把小姑娘抱到屋子里去了。这小不点儿，这小女儿现在是她的了。瞧吧，她又做了妈妈！芳汀给小女孩儿放在盆子里洗澡，给她梳了头发，把从戈尔博老屋里收拾出来的柯赛特遗留的衣服给她穿上（有点儿大。）漂亮极了！

“孩子，你叫什么？”芳汀搂着她那瘦小的肩膀，问她。

姑娘不说话，睁着大眼望着芳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