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再上法庭 二

多罗米埃抽出一张信封，将信件打开，念道:“是的，我永远无法忘记1824年4月6日晚上，阿拉斯法庭上出现的那个人。他是一只狡猾的毒蛇，戴着伪善的面具欺骗大众。我现在还记得商瓦第——那个被他威胁的可怜人看见他以后，是如何当庭崩溃，涕泪横流，跪地磕头，求他放过自己的女儿。可见，这个表面上正义凛然，扶危济困的市长先生实际上是多么恶毒，恐怖，私下里用多么卑劣，残忍的手段逼迫别人替他顶罪！我一辈子没见过这样善于伪装的恶人，他是何等阴森，可怕，使人作呕，骇人听闻。这样的败类，绞死十次也不足以平民愤！”

多罗米埃念完了。法庭上，群众的情绪随着这未露面的检察官怒不可遏的陈述愈加高亢，澎湃起来。咒骂和喧闹越来越难以控制。这正是多罗米埃想要的效果。作为“攻无不克”的法官，他非常善于把控众人的情绪，知道什么时候去激发他们，什么时候去放纵他们。现在，他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很显然，慷慨陈词的公诉人现在获得了所有的民心，他正义的形象几乎成为人民心中的英雄。所以，他要求大家安静，大家即刻安静下来，因为他们想要听这公诉人再放出一些更惊悚，更刺激的“罪行”来给大家听。

“当然了，以上列举的都是小事。女士们，先生们，关于这个败类的‘光辉事迹’，咱们说上三天也说不完呢！”多罗米埃说:“除了偷窃和抢劫，接下来，他打破了假释，消失得无影无踪。成为通缉犯。接下来，公民们，我们需要再记住一个名字——马德兰！”多罗米埃故意停顿了一下，用来留给大众自己先去发酵——

……

“马德兰”

“马德兰”

……

人群里，人们不断重复这个名字，互相看着，有不少人听说过这个名字，于是开始一撮一撮地窃窃私语。

“没错！公民们！”多罗米埃提高声音，又讥讽又快乐:“在座各位一定有人听过这个伟大的名字吧！是的！咱们的被告绝不是一个普通人！”他说:“马德兰，海滨蒙特伊市的市长。人家颂扬他的丰功伟绩，他振兴本城工业，首创扶危济贫的慈善事业，建起了工厂，福利院，育幼院，一度使蒙特伊经济繁荣，人民富足。他自己更是名噪一时，深受各界人士的追捧。可是呢，你们知道这个人的真面目么？公民们——”

多罗米埃又从桌子上拿起一沓公文，举起来:“这是阿拉斯法院在八年前，也就是1824年的庭审记录——这里记录了一场令人震惊，前所未有的审判——那场审判原本非常普通，是一个自首的逃跑的苦役犯重新受审。那个人声称自己就是我们上面提到过的冉阿让。本来一切非常顺利，只要定了他的罪就好，但是，法网恢恢，这个自称冉阿让的犯人当庭指认出了真正的凶手——原来，那个高高在上，坐在贵宾听审席位上，尊贵的市长先生才是真正的冉阿让。还有更加令人发指的罪行——这个人，马德兰市长，为了保持自己的地位，名誉，自由。竟然要挟了一个和自己相貌酷似的可怜人去替自己顶罪——用什么要挟！用人家女儿的性命——我们后来在海滨蒙特伊发现了一份尸检记录。一个叫莎莉亚的可怜女孩儿，被人用铁钎子活生生地穿胸而过。而这个莎莉亚后来被证实正是那个可怜人的女儿。公民们，你们现在明白了么？站在被告席上的这个败类当年究竟干了什么！”

众人再次沸腾了。骂声和叫声汹涌起来，许多杂物，鞋子，瓜子壳，果核，小扇子都扔到了被告头顶。庭长不得不连续敲小铁锤儿，摇铃，乃至站起来制止，花了好几分钟才控制住场面。

“阿拉斯的法庭，当庭判决了这个伪君子的市长先生两个死刑，当晚便将犯人押赴巴黎等候行刑。在一个月前，我特意联系到了当时负责审理本案的阿拉斯法院年轻的检察官，由于个人原因，他不能出庭作证，不过，我这里有这位检察官先生写给我的亲笔信，我来念给大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