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如果眼睛会说话

上帝啊，她太美了。

“哦，阿库拉斯，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儿，珂赛特，珂赛特，这是，呃，我认识的一个小兄弟，他来帮我做事。他叫阿库拉斯。”

冉阿让站在两个姑娘（他以为是一个男孩儿和一个姑娘）之间。

“您好，阿库拉斯，您的名字真好，您确实是美男子。”珂赛特笑语嫣然，对陌生的阿库拉斯行了个礼。当然，连冉阿让都认不出艾潘妮，更不早说珂赛特。

“您好，小姐。”艾潘妮低下头，声音愉悦而哀切:“您真美，小姐。”

“我是您的人！先生！”艾潘妮兴致勃勃地说:“我是您雇的小打杂儿和小跑腿儿啊！”

“我什么时候雇你了？”冉阿让哭笑不得。

“这不是你给的么？”艾潘妮掏出那两枚亮闪闪的金路易:“您付了钱，阿库拉斯当然要干活儿咯！”她狡黠地快乐地想着他，想说的却是:“糟老头！休想赶走我！”

“这……这不是，”冉阿让说:“这本来就是给你的，孩子，不用为我做什么，我不需要什么打杂儿和跑腿儿的。”

“那可不行。”艾潘妮煞有介事地摇摇头:“我们这些流浪孩子可是有规矩的，哪能白要人家的施舍？谁需要可怜了？阿库拉斯凭力气吃饭！”

她的心在流血，每一个丑陋的女孩儿的心在这样光芒四射的女孩儿跟前大概都会这样流血。尤其是，当她们共同爱着同一个男人的时候。（艾潘妮一厢情愿地想象着珂赛特是爱冉阿让的。她当然想不明白，被太阳一般的冉阿让养大的姑娘怎么会爱上别的男人。）

“好了，阿库拉斯。我先带你去吃饭，你这孩子，两个金路易都没有动，你一定还没有吃晚饭对吧？”冉阿让，（粗心的冉阿让，讨厌的糟老头，一无所知的大坏蛋，）他永远看不到他的小女贼为他而发生的微妙又深刻的喜怒哀乐，他拉着她的手走到饭厅，把她按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图散妈妈已经把热腾腾的肉汤，烤鸡和面包放在饭桌上，老太婆看到艾潘妮先是一愣，继而笑嘻嘻的:“好俊俏的小伙儿。”

艾潘妮坐在那里，忸怩不安，双手局促地放在腿上:“我……我不饿……我吃过饭了……我明明是来干活儿的……”

她低低地说，脸上一阵发热。这是糟老头和珂赛特的家，他们的家这样整洁，奢华（所有奢华的布置都是为了讨小公主的欢心罢了，冉阿让自己住在别墅后面冷冰冰的小屋子里。），衣衫褴褛，一身肮脏的艾潘妮感到十分自卑，她不敢动弹，生怕自己赤着的黑脚丫踩坏了这名贵的印花地毯，生怕自己身上的灰土蹭脏了铺在桌子上的金粉色花纸，她觉得她身下这精美的雕花桃花心木大椅子薄脆得简直会被自己一不小心坐碎。

“我不是那个意思。”冉阿让说，他没办法，这伶牙俐齿的“臭小子”，还真让人头疼。

“您别想甩掉我！主人！”艾潘妮眉眼弯弯，得意洋洋:“老爷！先生！我的好大人！”

“那么，好吧。”冉阿让叹了口气，只好终于妥协了:“你吃饭了么？”他无可奈何又颇有些幸福地对艾潘妮笑笑，把铁门拉开一条缝儿，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进来吧，我的小王子。”

艾潘妮犹疑了一下，似乎不太有勇气，冉阿让怕他不好意思，干脆把这看上去又可怜又可爱的小穷小子拉进来，一面往里走，一面朝房子里喊:“图散妈妈！给我们准备些晚饭吧。”

艾潘妮被冉阿让拉着，这个男人无心地拉着她，他温暖的大手让她感到自己在慢慢地融化，她僵硬，羞涩地往前走，双眼呆滞地打量着糟老头的家，感到自己心跳得厉害。这时候，一个少女从屋子里走出来，艾潘妮住了脚，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