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老新郎与小新娘

“你——你去，你去跟那个傻姑娘告别吧。”沙威说，他现在说出每一个词都非常艰难:“有人，有人揭发了你。拘捕令已经下达了。”沙威的头垂下去。

冉阿让往后退了两步，难以形容他的感受，当沙威说出“有人揭发了他”这句话，这个蠢男人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松了一口气，乃至庆幸。因为他被沙威凝重的表情吓坏了，他第一印象是，有人出了不好的事，首先想到的就是亲爱的女儿柯赛特，接着想到芳汀——当他知道她们都好好的，出事的只是自己，他感到庆幸。

当然，庆幸之后，面对现实。他刚刚准备好重新开始，刚刚说服自己去幸福，去爱，去和那姑娘在一起，他就被捕了，这一次被捕，非常明显，按照他从前的罪名，加上这八年的逃亡，这回不知要被判决多少个死刑了。迎接他的只剩下绞架了。但是，在一瞬间，他有解脱的感觉，他不怕死，或者，这就是天意。因为不论如何，和艾潘尼相爱，他自己的允许总是有些牵强的，现在这样正好，我死了，不算我主动逃跑。她也许会难过，然而早晚也会忘记。她早晚也会幸福。

“你等我一下，我跟你走。”冉阿让说。

“好，好，好，亲爱的艾潘尼。”阿芒蒂娜拉着她的手:“好漂亮的姑娘。阿让，怪不得你总是不肯陪我说说话，心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接下来，穿工作服也仍然俏丽可爱，风姿绰约的新娘子又见了公白飞，和一些其他的工友。一位夫人给她做了一只漂亮的白头纱，另一对工厂里的老夫妇把他们的戒指送给了这对新缔结的夫妻，据说戴着这样的戒指可以传递幸福和美满。大家正在热闹，喧哗的时候，有一个人走进来。

沙威走进来，

冉阿让说:“你怎么来了？警长先生？”他笑着，抱歉似的:“我没有告诉你和芳汀……你不会生我的气是吧，老朋友……”

可是，他也发现了沙威的神色不对。

沙威说，一直低着头，不去看那对新人，他用一贯低沉，压抑的声音对冉阿让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冉阿让跟着沙威出去了。

“怎么了？沙威？”冉阿让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沙威仰起头来，呼了一口气，冉阿让感到一阵森冷——他已经有许多年没看到沙威这样绝望，冷淡的表情了。

“到底怎么了？”冉阿让走过去，把住沙威的肩膀，一把将他转过来，使他对着自己:“谁——谁出什么事了？”